敬畏生命——不可逆，也不是编辑程序源代码
2018年11月27日，星期二
陌上美国
人为修饰生殖细胞的基因、对应的双胞胎婴儿，已经在中国深圳诞生。这事发生突然，信息和讨论海量。许多平常默默耕耘的第一线生物和医学科研人员，也被激到了前台，纷纷发出自己的声音。
本文总结一下这场轰轰烈烈的大讨论中，常见的正反观点对答。
潘多拉盒子与普罗米修斯火种
围绕此事，有一种声音，在为人改变人类，科幻成真的一面而激动。
那我们就先回归科幻。无论是《忍者神龟》、《星球大战》、《蜘蛛侠》、《超人》还是《X战警》，等等。没有任何一个科幻片里，只有正义的力量没有邪恶😈的科学。
科学是把双刃剑，不是有正能量的一面，就没有暗黑科技随行。即使最理想化的科幻里也避不开。现实一样。
这个技术有陷入邪路且风险超过目前控制能力的危机，因此现在不能做。
生命跟电子产品不同，生产一款iPad，全世界用户得到的效果一样。而基因编辑生殖细胞，即使是同样的DNA操作，对不同的个体也会造成不一样的效果。
一旦操作，不再可逆，伴随一生，且无法升级。
就说这两个孩子，谁知道她们成长过程中人类是否会研制出来抗艾滋病的神药？现在为了一个多半没机会得的病，让孩子丧失此基因（CCR5），相关的其他功能包括一些有价值的免疫功能随着丢失，不值。
在人类对很多基因的功能和生命现象了解还非常有限下做这种事情，等于倒洗澡水🛀同时把孩子也倒了。
甚至还有报道说，亚裔的艾滋病受该基因的一个亚型影响更大，这两孩子被编辑了CCR5基因，可能是张冠李戴了。如果属实，就更悲剧了。
支持搞人的生殖细胞基因编辑的，如果能去科研单位做做义工，养个一礼拜的老鼠🐭，恐怕能改变一些观点。
先看看那些即使敲除同一个基因也得到不同症状结果的小白鼠，看看敲除哪怕一个基因就长得奇形怪状的老鼠，对什么叫“实验失败”和“副作用风险”两个概念产生直观认知后，再来斟酌自己的立场不迟。毕竟人不是小白鼠或者植物种子，后者实验失败或者技术过时可以扔了。
这种实验现在不可以做，就是因为目前条件下，实验结果不确定性高、失败风险大。一旦产生“副产品婴儿”，等于在人为制造缺陷宝宝。一个科学伦理问题。
普罗米修斯牺牲的是自己，照亮了他人。而给无辜孩子带上一辈子基因缺陷枷锁的人，牺牲的可能是整个领域的名节。
缺失对生命的敬畏还是科技进步无法阻挡
还有一类观点，认为此事属于代表科技进步的方向和趋势，无人可以阻挡。觉得反对该技术的，只是因为观念保守或者自己是已有技术的既得利益者，因此阻挠。
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论调为啥不靠谱。
人来改变人的生殖细胞，一大威胁在于，速度和规模的不可控。因为人太“能干”了，效率与自然界自发的改变比起来，比超音速飞机与蚂蚁爬行的速度差异还大。这带来，顺利的时候可以乘风破浪，一旦出错，那可是通往灭顶之灾还没有可逆措施补救。
打个比方，绝大部分人的人生趋势都是恋爱、生育，但是我们不会让1岁幼童去做这些。同样，一个生物医学技术，在尚未成熟的时候就做到了人体上，这是冲击全球相关立法。
就等于，人们常会祝福谈恋爱结婚，但是会一致谴责让1岁孩子成亲。
毕竟，谁家的孩子应该承担实验失败下，可能带来的致病、致残甚至致命的未知风险？谁家的后代，又应该带着可能不完美的人造DNA，代代传？而谁家又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，与这些基因被编辑的人传宗接代？
虽然刚刚诞生的这俩被人工编辑过基因的人，投入几十亿人这个汪洋大海的分母后，变成了无限趋近于零。但是，如果允许开这个头，那又有什么理由阻挠后来的千万实验室继续。这种研究应用不控制，到冲击人类基因池那一步，不再是杞人忧天。
而且涉及到技术，就存在升级。那么，谁家孩子该做1.0版，谁家的又排队做升级的2.0，3.0，.......，N.0版？如果“科学家”告诉你，十年左右也许就可以出编辑国色天香基因的技术，那你家生娃等不等？
生殖细胞一经过编辑，就不能回头。人一辈子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。带着生命最初就打码的印记，看着后来的人一茬茬地超越自己的基因，这滋味不好受吧？
不同于给癌症病人和生命垂危老人做医学治疗，这是给新生命和人类未来搞“命中注定”。
这也并不是在用模糊的科学伦理来压人，光想想一旦把人做成产品，就等于给自己被淘汰加上了一个期限，也是把自己明确地标价待估。那画面太傻不好看。
回到具体看这次用到的CRISPR-Cas9的新技术，其实从它2012年问世第一天，就有石破惊天的划时代意义。但尚未得到诺贝尔生物医学类奖，就是因为它还不成熟。其副作用，包括“脱靶效应”——即随机产生、突变其他基因的机制和影响，科学界知道的还很有限。
这些且还都是从细胞和动物实验得到的结果，而动物是可以被安乐死的。用这类“命不值钱”的对象做实验，结果都没有整明白的情况下，贺建奎就直接做到了人。而被他编辑过基因的人，还必然会影响周围的人。所以，很多人感觉被冒犯了。
从古至今，人类追求减少疾病、优生优育、甚至长生不老的努力，就没有停止过，这是催生现代医学的动力之一。而无论是古代斯巴达挑选圣战斗士，到纳粹优选高等人种，在人追求个体完美的历史中，极端和疯狂从不缺席。
希特勒的“种族萝莉” 来自kknews.cc
而且人类每时每刻都在产生各种第一，秦始皇、东条英机、希特勒、731部队这些都曾经是“第一”，都在历史书上永远挂着。
要做岳飞还是做被人不停唾弃的秦桧，取决于心。
跑完全垒打才被发现
这个事情最惊人的莫过于，这么大一个事情，在宣布前居然可以滴水不漏。这是什么样的土壤和文化，才能制造这种无监控、无预警、无靠谱机构来承担责任的“三无效应”？
按这种模式，今天可以基因编辑人，明天可以制造生化武器。反正等结果出来再突然宣布，轰动世界一把算了。
名利、走极端的信仰等因素，都会触生末路狂徒。
如果基因编辑造人这种流水线此次不严惩加防范，被邪恶势力利用，带来的灾难可以有：
制造出来一批人，携带导致一个部落、种族灭亡的基因，悄悄放到敌人出没的社会做“种子”。假以时日，成为灭他族、亡他国的活人生化武器。
这不是骇人听闻，有愿意做活体炸弹的死士，难保不出这种人民公敌的人。人类一旦允许自己去改变自然进化速度和节律，一波带有致病基因的人去跟一群人结合，就成了噩梦的源头。一旦不制止，人就会像庄稼一样，遇到自己抵御不了的疾病，见风倒。
好在我们目前看到，贺建奎实验室被查封；其在美国德州莱斯大学的前导师因涉嫌做了顾问，开始被美国调查。CRISPR-Cas9技术领域的几位最早创立者和世界最知名的专家，也都出来对编辑人的受精卵用于生育说No。
我们不是庄稼🌽和小白鼠🐁，在技术远没有达到可以屈驾编辑人生殖细胞造宝宝之前，拒绝为无知者无畏的行为买单，就是保护自己。
作者：武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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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亲爱的小孩》